见了二人,柔嘉打起精神,脸上的神色一秒从意外震惊转到了欣喜羞愧。
她在原地跪了下来,朝着宁王跟宁王妃盈盈拜伏,哽咽道:“父……亲,母亲,不肖女柔嘉见过父亲母亲……”
直至今日,宁王妃再见到她,心情也依然复杂难言。
她同宁王一起由门后跨了进来,走到院中,站在了柔嘉面前。
没有人去扶柔嘉,宁王也没有出声让她起来,而是任由她跪着,同她说道:“再过几日就是太后千秋,到时太后将会指婚,将你指给三皇子做侧妃。”
尽管已经预想到了这个结果,可是在听到“三皇子侧妃”这几个字的时候,柔嘉低伏于地,还是闭了闭眼睛,心中生出了不忿。
上辈子就算结局再怎么难看也好,这时候她却是风风光光被指为萧琮的正妃,这辈子她想要抛下萧琮,做萧璟的正妃,可是却步步输人,最后落得现在这般。
宁王妃站在宁王身旁,对着这自己如珠如宝疼惜了七年,以后却要形同陌路的女儿开口道:“今日起会有人来为你量身定做嫁衣,为你安排嫁妆,这院门不会再封锁,但是你也不能出去,你好自为之。”
宁王妃说完便不想再看她,只转向宁王,对他说道:“王爷,走吧。”
“好。”宁王点了点头,拥着妻子转身从这院中离开,跪伏在地上的柔嘉将脸上的不忿又换回了哀戚与悔恨,哀声道:“女儿……送父亲母亲。”
宁王与宁王妃来过,带来这么一个消息就又从这里离开。
那院子的门没有再关上,本来守在外面的两个嬷嬷现在也不见了人影。
柔嘉站起了身,在院中站了片刻,桑情这才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。
“恭喜侧妃。”她说,“现在你的心可以安定了。”既然这件事已经由宁王他们来告知她,那就是板上钉钉,不会再改变。
柔嘉转过身,脸上恢复了一派冷漠,望着她道:“已经第五日了,可有结果?”
桑情拿出了匣子打开,让她看:“这蛙没有产卵,你没有怀孕。”
柔嘉:“……”
她死死地盯着这匣中的青蛙,自己这些天来经历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呈现——
她重活一世……竟然就因为萧琮那一句话,又要再同他绑定一次?
柔嘉心中的怒火汹涌,令她浑身发抖,脸色苍白。
她大叫一声,一把夺过了桑情手中的匣子,连同里面的青蛙一起狠狠地朝着地上砸去:“啊——!!!”
那匣子落在地上,青蛙也从里面跳了出来,往着花丛逃窜。
而柔嘉急怒攻心,眼前一黑,整个人晕了过去。
她才一倒,桑情就接住了她。
幸好这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,没有惊动旁人。
怕她晕在这里引来了旁人,桑情啧了一声,半扶着柔嘉,将她扶回了房中。
……
晚些时候,等到宝意从万宝奇珍楼回来,这件事情已经在府中上下都传遍了。
柔嘉先是在那天那样一晕,被三皇子接住,这转头就要飞上枝头嫁入三皇子府中,做他的侧妃,宁王府这配的嫁妆也不会少,从此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媳,摆脱养女这个印记,一步比一步走得更高,更远。
宝意这几日都在万宝奇珍楼,没有关注这些,只是同爷爷一起修复《春山远居图》。
画的基底修补工作已经完成,下面就是全色跟接笔。
全色是要将画面漏洞失去的颜色补好,使得画面统一。
这一步要做到“四面光”,也就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,都看不出这是补上去的颜色。
而接笔则是要补全画面漏洞的断笔,将原作的笔法意气再次延续。
这整个修复工作做起来,就仿佛是穿越了时空,同画成《春山远居图》的赵显清一起完成这幅图画。
宝意重生回来,有灵泉在手,体质改变,所能做到的不过是过目不忘,完美复刻。
这画出来的、写出来的东西里,既不能百分百注入原作那般的意气,也没有她自己的意气。
因此,霍老这次只是让她在旁看着,这么长的一幅《春山远居图》,全是由他一个人主笔。
每一次当宝意看到他站在《春山远居图》前,拿起画笔的时候,就感到爷爷仿佛从头到脚变成了另一个人。
文本中关于赵显清的记载,都说他身高有八尺,身形高大而挺拔,跟瘦小的霍老完全不是一个样子,可是当霍老开始修复这幅画的时候,他瘦小的身影就像是膨胀起来了一般。
这一刻,他就是赵显清,一笔一画下去均是完美还原,新增添上去的颜料与原画相比,少的只是一段时光。
宝意在烟墨阁几日,学的不光是他们的造纸之技,而且也学了如何将画纸做旧,完美地用来修复这些已经有年头的画作,达到修旧如旧的效果。
这修补《春山远居图》跟《四时图》的纸都出自烟墨阁,经由严老板亲手处理,当做了宝意来烟墨阁几日,学了他们的技艺然后出师的礼物。
他将同样的纸给了宝意两张,一张是已经经过处理,而另一张却是新制出来,如同几百年前画上摊在桌面上,尚未落笔之时一般崭新洁白。
那些用于染旧纸张的器具宝意都得了一套,她在家中虽不能造纸,但像这样做旧一番,却是可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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